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拒絕當機-順發3C董事長吳錦昌
壹週刊_628 期 P.86-P.902013/06/06
拒絕當機-順發3C董事長吳錦昌

電腦硬碟壞了,只有當機一途,但人生不能如此。吳錦昌國中時一場高燒把腦中的記憶硬碟燒壞了,講話結巴,求學過程中屢戰屢敗,曾一度失去作夢的能力。
「記憶力不足的,我用思考來補。」吳錦昌進入3C通路業,挫敗讓他柔軟、讓他策略百變,擅長在戰火正熾時轉彎,反將對手一軍。
3C戰場詭譎,就連大鯨魚鴻海都慘敗,吳錦昌靠著南部人的無華實在,穩住半壁江山,人生下半場他打算另闢戰場賣公益企業概念,不論是贏是輸,這條路都註定孤獨。而這恰好是他最不怕的一件事。

南台灣的艷陽,偌大的運動場上只有吳錦昌默默跑著,妻子王彤熒跟許多球友在場邊嘻笑打羽球,吳錦昌卻完全不想加入,獨自揮汗,跑了一圈又一圈。

口拙不擅交際
吳錦昌不在乎孤獨,這年他努力推動「公益型企業」概念,鼓吹捐出企業淨利的20%做公益,在毛利越殺越低的3C通路業,同業攻擊他欺世盜名、股東不相挺、就連妻子王彤熒都雙手一攤說得很白: 「我不贊成啊,但拿他沒辦法。」
「我習慣一個人。」吳錦昌說話不但慢,甚至結巴。在冠蓋雲集的商業場合,大家高談闊論著經濟與時勢,他不合時宜地在一旁沉默微笑,除了不善交際外,更有可能是他不認得這些人。
「每次介紹完幾分鐘,我早已忘記人家名字,很失禮。」記者跟吳錦昌見面三次後,第四次才被記住。他的父親吳水順是台電職員,為了多掙點錢,在嘉義老家兼營販售雛雞跟飼料,吳錦昌從小暴露在養雞場的噪音中,部分聽力受損;國二又發了一場高燒,記憶力變弱,大學落榜,好不容易考上淡江,卻又在大三被退學。

低價打響名號
求學的挫折,讓吳錦昌學會不要與敵手正面對決:「記憶力差,我只靠思考,走不一樣的路我才有可能贏。」高中時就相識的妻子王彤熒,覺得他溫厚口拙不如去考公務員,卻被吳錦昌一口回絕。
一九八二年父親覺得電腦將興,轉行開起小電腦店。退伍後的吳錦昌,留在家裡工作,七年後他北上光華商場開店,當時電腦在台灣並不普及,吳錦昌也都一知半解。「客戶內行,我就請他們教我;客戶外行,我就老實說我也不懂,去請教別人隔天再告訴他。」在眾多舌燦蓮花的業務員之中,吳錦昌的南部人憨直,意外博得好感,生意很快穩定下來。
隔年吳錦昌到高雄,在俗稱電腦街的建國路開一家二十坪小店,對手賣一台印表機可以賺五百元,他標榜買電腦加買印表機,印表機售價只照進貨價格加五十元,還把商品進貨發票貼在布告欄上讓顧客看,透明化策略跟超低價立刻打響順發名號,卻也引來同業圍剿,發動供應商停止供貨。
「我人緣當然很差,不過,做生意本來就不是跟同業交朋友。」為了突圍,
雖然當時電腦主流為二八六機型,他一口氣向無敵買斷二千台三八六機型頂級電腦,以量換價,讓進價的成本比二八六還低,又在高雄電子展一口氣租二十個攤位,低價促銷,一戰成名。

北上開店遇挫
當大家開始在展場上比誰攤位大時,一九九七年吳錦昌轉型成大型賣場,坪數達六百六十八坪,這次年底資訊展他只租二個攤位,打出「資訊展最大的攤位搬家了」,做路線導引將人潮引到順發賣場,當時整條高雄電腦街一年不過只有五千萬元業績,順發建國店卻可賣到三千萬元。
多變的銷售策略,讓順發站穩南霸天地位,六十九家門市雖比不上各有三百餘家門市的燦坤與全國電子,但單店營業額卻最高。當其他3C賣場都在拚亮麗裝潢、拚氣氛,順發連廣告看板帆布都有點褪色。有點俗、有點擠的高雄建國門市,平日下午卻見客人不斷進出,消費者王同學說:「順發有時甚至比網路還便宜,只要價格夠殺,我不在乎賣場長怎樣。」
但南霸天揮軍北上,俗又大碗的作風卻水土不服,台北站前店、光華店等旗艦店都關店收場。「地點指標性不重要,能否賺錢才是重點。」只要未達他的獲利標準,立刻關店。

保守穩固江山
從小家電轉型賣3C的燦坤興起、太平洋集團的T-Zone成為歷史,郭台強的正崴轉投資的彩虹3C店數大減,就連代工王郭台銘的賽博數碼也宣告關門,3C通路的競爭既慘烈又瞬息萬變,吳錦昌的保守經營,至少穩住半壁江山。
《壹週刊》二OO二年第一次採訪吳錦昌,那時他是3C通路的南霸天,擅長打價格戰,每次出招便讓對手頭破血流,再次訪他,「這十一年,我經營還是老方法,妳要笑我毫無成長也行。」他說話雖慢但很直:「我知道我會賣商品,但是賣觀念呢?」
有一天,他讀著報紙上因為缺錢而燒炭自殺的家庭,差點掉下淚來,認為科技增加了社會貧富差距,賣電腦的自己,就是造成M型社會的幫兇。「就當我在贖罪吧。」當吳錦昌在股東會提出提列二O%獲利做公益的提案,沒人贊成,公司業務私下抱怨:「差一塊錢都很難賣了,還要去做公益喔?」

勤銷公益概念
但平日口拙的吳錦昌,卻成了勤奮的傳道士,逐一說服家族成員,為了減少股東做公益的負擔,吳錦昌承諾順發每年捐出二O%淨利中,一半由他個人負責,股東只負責另外一半。甚至為了這個理念,還找人寫書、四處演講、受訪,不到三年,捐款總額超過一億元。
「現在拚價格絕對打不完,現在要拚的是感動力。像全國電子不是打『足感心』嗎?那我順發公益都捐三年了,應該更感動才對。」吳錦昌還是不小心暴露出好勝心,但他也知道這將是一條漫長而孤獨的宣教之路,而孤獨絕對需要勇氣。